货币幻觉(货币幻觉中的通俗解释)
总体而言，通货膨胀是有益的，但如果通货膨胀超过一定水平，就会对经济、社会和居民生活造成严重危害。
文|滕泰朱常征
美国6月份最新通胀数据继续“脱离图表”，消费者价格指数(CPI)同比上涨5.4%，为2008年8月以来更高，核心CPI同比上涨4.5%，为1991年11月以来更高，生产者价格指数(PPI)同比上涨7.3%，为1982年以来更高。所有这些指标都超出了市场预期，但美国在产出和就业的诱惑下，继续假设这一轮通胀是短期的，对通胀采取宽容的态度。这样会不会导致风险和弄巧成拙？
适度通货膨胀的诱惑
温和的通货膨胀一直被认为是促进经济增长、增加就业和企业盈利的良好润滑剂。
适度的通货膨胀可以促进产出的增加，这主要取决于劳动者对名义工资增长的“货币幻觉”。也就是说，当CPI以不太显著的速度上涨时，由于劳动者名义工资增长率赶不上通货膨胀率，对于企业主来说，劳动者工资的增长赶不上产品销售价格的增长，因此利润增加，所以企业主很可能增加投资，扩大 *** ，从而形成投资、就业、工资、消费全面扩张的经济繁荣。在此期间，通货膨胀对工人收入的负面影响被就业和产出的增加所抵消。
适度的通货膨胀有利于增加就业。20世纪50年代，统计学家菲利普斯描述了通货膨胀与就业的关系，得出了失业率与货币工资率交替关系的曲线，即“菲利普斯曲线”。失业率较低时，货币工资增长率较高(对应的通货膨胀率较高)；失业率高时，货币工资增长率低(对应的通货膨胀率低)。与 *** 经济增长类似，适度通胀之所以能扩大就业，主要靠的是人们的“货币幻觉”。市场上工资上涨，总会 *** 一部分失业人员重新就业，从而降低失业率。
图1:通货膨胀和失业率的菲利普斯曲线
适度的通货膨胀将 *** 社会和技术进步的速度。温和通胀时，企业处于利润相对宽松的环境。这时候，着眼长远的企业家往往会加快新技术、新产品的研发；企业为了扩大市场份额，也会在通胀初期抵御原材料上涨的成本压力，通过自身的技术创新、管理创新或产品结构调整来消化成本压力，因此通胀也可能是行业洗牌的契机。
适度的通货膨胀有利于 *** 以较低的成本获得铸币税收入。在纸币盛行的时代， *** 及其货币当局作为货币的发行者，发行货币完全以 *** 信用为基础，不与黄金等价物挂钩。所以每多发行一次货币，都会给 *** 带来实实在在的财富，获得铸币税收入。显而易见，美国过度的货币发行，不仅向全世界征收了巨额的国际铸币税，也使得作为全球更大债务人的美国 *** ，以负实际利率占了债权人的便宜。
受到通货膨胀诱惑的美国
适度的通货膨胀总体上是有益的，但如果通货膨胀超过一定水平，就会对经济、社会和居民生活造成严重危害。由于价格信号的扭曲，恶性通货膨胀会使企业无法做出正确的生产或销售决策，导致产业链上下游的紊乱；一旦通胀失控，不仅仅是货币信用受损的问题，还会出现购买实物的浪潮，或者资金大转移到实物资产上，扰乱整个经济运行，甚至导致社会事件或政治不稳定。本质上，通货膨胀最终是对中低收入者的储蓄征税，在一定程度上解除了债务人(包括 *** )的债务，具有劫富济贫的效果。因为通货膨胀拉大了贫富差距，所以也可以称为民众的“痛苦指数”。
过去二三十年，所谓的温和通胀的警戒线，发达国家一般定在2%，发展中国家在3%左右，类似于形成一个分水岭。在这条水平线附近或以下，默认为相对合适的适度通货膨胀，可以促进产出增长、就业增加、技术进步，有利于 *** 作为货币发行者和债务人。
目前，美国的CPI增长了5.4%，但陷入通胀诱惑的美国货币当局仍然坚信，目前推动CPI上涨的大部分因素都是暂时的，比如去年的低基数、过去油价上涨导致的能源消费价格传导、经济重开后的支出反弹、部分行业的供应瓶颈等。如果几个月后这些供给因素逐渐消散，CPI会逐渐回落。
与此同时，美国经济决策部门仍将增加就业作为最重要的经济目标。为了追求就业率，容忍通货膨胀，承担一定风险是值得的。目前美国失业率仍处于5.9%的较高水平，失业总人数为948万余人，确实比疫情前高出不少。
图二。美国失业率的变化
(1950-2021.6)
来源: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。
因为执着的就业目标和对通货膨胀的容忍，美国历史上有过惨痛的教训。在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，当通货膨胀率逐渐上升时，美联储也迟迟没有采取对策。导致其在后期物价失控后不得不采取更为严厉的紧缩措施，导致经济陷入衰退，一步步走向“滞胀”。
美国通货膨胀的演变逻辑和潜在风险
与以往的通胀相比，这一次美联储、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实施了创纪录的零利率、负利率和大规模量化宽松政策。疫情爆发以来，美国推出了史无前例的货币量化宽松政策，导致美国货币供应量大跳，M2年增长率达17.2%。更明显的变化反映在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上。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现已超过8万亿美元，是疫情爆发前2020年初的两倍，是金融危机前2008年8月的7.8倍。
美联储释放的巨额流动性，除了部分从其他国家流出，主要流向美国的股市、房市、商品期货等资产市场。
美国股市经过十年牛市，在疫情导致经济深度下滑的背景下，不断创出新高。道琼斯指数从2009年之一季度的6440点攀升到现在的34800多点，总市值45万亿美元；现在，美国的房价在去年持续上涨。美国全国房地产经纪人协会(NAR)的数据显示，5月份美成屋销售价格中值同比上涨23.6%，达到创纪录的35.03万美元，美国房地产总价值超过40万亿美元。显然，与美国每年6.2万亿美元的商品消费相比，规模均超过40万亿美元的美国股市和房地产市场成为吸收过剩美元的主要场所，一度阻止了过剩货币冲击美国实体经济，使消费者物价指数长期处于低位。
现在美国股市估值已经很高，房价也早已超过次贷危机前的高点，美国资产市场吸收过剩货币流动性的能力已经饱和。这个时候，多余的货币一旦分流到实体经济，物价上涨就会普遍而迅速。现在，陶醉于通胀带来的增长和就业诱惑的美国货币当局，还在期待这只是短期的物价上涨，而长期的过剩货币却没有其他出口。恐怕美国的这一轮通货膨胀可能没那么长。
对于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来说，不仅要密切关注来自美国的全球通胀风险，还要警惕其后期意外收缩导致的资本回流可能带来的各种影响。美国深不见底的量化宽松持续向全球输入通胀，而在明年或更晚的某个时候，一旦美联储的货币政策由宽松转向紧缩，必然会造成国际资本流动的意外动荡。当时对于很多长期受美国货币政策影响的国家来说，往往意味着不同程度的危险。
(作者滕泰为万博新经济研究院院长，朱为该院研究员；编辑:王艳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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